第160章(為了當螃蟹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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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60章 (為了當螃蟹)
當下陳琰連忙召集了全體人員開會,當所有的人聽到這次的一百億後，也都震驚了，沒有人敢信,竟然直接撥款一百億，這就是天文數字，想都不敢想的！
當天，大家太激動了,開始討論科研項目,討論他們能拿到的經費，因為太過興奮，開會到很晚。
正討論著,就聽陳琰的助理過來了,卻是道：“有一個電話,說是找林博士的，是林博士的愛人。”
林望舒一聽,忙道：“那我過去接下。”
陳琰一看：“喲,這都眼看八點了，咱們明天再聊吧。”
大家想想也是,便只好散了，想著明天繼續聊,不過大家夥都興奮,一個個笑得合不攏嘴。
林望舒過去接了電話，果然是陸殿卿：“還在忙？”
林望舒：“嗯,你怎麽把電話打這裏來了？”
陸殿卿：“給你辦公室打了,沒人接,我想起以前備份的這個電話，就打陳所長那裏了。”
林望舒小聲道：“剛才在會議室呢。”
陸殿卿：“車已經到了,我想著去接你，就在你們附近的電話亭。”
林望舒這才想起，單位外面新安裝了投幣電話亭。
當下忙道：“我們門口？”
陸殿卿笑道：“對，在你們門口等著。”
林望舒：“好！”
當下趕緊收拾了東西，匆忙出去，一出門就已經看到了陸殿卿。
現在天氣逐漸暖和了，他只穿了一件春款的大衣，圍著格子圍巾，儒雅溫潤。
她笑著跑過去：“你也沒和我提，車子這就到了，買了什麽！”
陸殿卿便牽著她的手：“按照你的想法，買了一輛非常低調的車，我覺得也挺符合我的身份的，韜光養晦本分做人。”
說著他領著她往前走，果然見前面拐彎處停著一輛車，林望舒不懂：“這是什麽？看著還不錯！”
陸殿卿：“標致505，標致和廣州合資造的，中外合資的。”
林望舒笑道：“這個不錯。”
當下兩個人上了車，林望舒好奇地東看西看，自然喜歡得很：“這樣就方便多了。”
這年頭國內車子自然少，但在國外開車開習慣了，回來後沒有車還是不太方便，讓她騎自行車，她嫌太慢了，公交車又會覺得擠。
總之有車可以開挺好的。
陸殿卿開著車，林望舒想起剛才的事來，還是有些激動：“你一定想不到，我們剛才得到了一個天大的好消息！”
陸殿卿笑著側首，看她一眼：“批了一大筆錢？”
林望舒：“你猜國家這次批了多少錢？”
陸殿卿望著前方的路：“一百個億。”
林望舒當即呆了呆，驚訝地看著他：“你早知道了？”
陸殿卿笑道：“我已經和你說過了，既然父親說一切順利，這四個字的分量，難道就值兩個億嗎？你覺得父親就這點眼界嗎？”
林望舒深吸口氣，無法理解地看著他：“那你幹嘛不告訴我！”
陸殿卿略想了想，看上去有些無辜：“可能是因為保密？”
林望舒直接想捶他：“保密？你竟然和我說保密！你——”
要不是他在開著車，她真想直接把他給踢下去！
百億撥款下來後，可以說是群情沸騰，林望舒很快被通知有一個會議，是科技部和總裝備部聯合組織的會議，科委宋主任坐鎮。
宋主任看到林望舒，竟然馬上站起來和林望舒握手，熱情地笑著說：“當初我就知道你早晚會有一番成就，現在，我當面給你一個遲來的祝賀，祝你獲得了賈烏德·侯賽因青年科學家獎，樹起了我們中國青年科學工作者的一面旗幟。”
宋主任這一說，在座的諸位專家全都看過來。
大家多少有印象，五年前她以大三學生身份挑戰層子模型的事，大家印象深刻——事實上就是現在依然有人提起來。
林望舒笑著道：“謝謝宋主任的鼓勵，當年我年幼無知，過於莽撞，多虧了諸位老師海涵。”
宋主任越發笑道：“你獲獎的場面，我沒機會親眼看到，但是我看到了照片，你母親也和我提起來，我只是聽她說，都忍不住哭了，希望我們國家能多培養幾個像你這樣的青年科學家。”
這麽說著話，諸多專家也陸續到場，會議開始了。
現在中央的撥款已經確定了，需要研討怎麽實施方案，而宋主任的意思是，這次國家經費的使用需要一個新的管理機制，叫做專家決策管理制。
打個比方，過去國家的模式是國家決定做什麽，把經費給專家讓他們去做，專家只需要服從命令專心鉆研就行了。
但是現在是讓專家自己選擇合適的項目去做，自主權在專家手裏，專家決定做項目，那就對項目進行立項，立項後去國家的科研資金池中申請經費，由科研專家組審批，審批同意後，就能得到經費開展自己的項目。
這麽一來，專家們便擁有了選擇和決策項目的權利，一旦獲得經費，那就擁有了財政大權。
在中國，知識分子擁有這麽大的自由度，還是頭一遭，是史無前例的。
而為了管理這些，就要組建幾個領域專家組，領域專家組的人負責審批經費。
宋主任看著大家夥，表示今天的重點就是要選拔一批專家進入領域專家組。
當下大家討論起來，自然是找那些德高望重的老資歷專家，特別是學部委員們。
當提起激光領域的時候，所有的人都看向陳琰和林望舒。
要知道，激光領域可是一個冷門，國內激光研究發展落後，這就是一個硬骨頭，這次國家竟然把激光領域也作為一個研發重點，實在是出乎大家的意料之外。
大家也都明白，陳琰這個研究所所長看來是趕上了好時候，坐了那麽多年冷板凳，這次他也要唱一會主角了。
陳琰很有些激動，不過還是盡量克制著，說起激光產業的情況，並且推薦了備選人員名單。
領域專家組一共五個人，有陳琰，有北大胡教授，還有另外兩個德高望重的老專家，而林望舒竟然也赫然在列。
當提到林望舒名字的時候，不少專家都看過來，雖然這是激光領域專家組的事，但是大家還是有些意外。
林望舒最出名的兩件事無非是大鬧物理研討會，沖破了層子模型的封鎖，以及獲得了賈烏德·侯賽因青年科學家獎，對於一個二十九歲的青年科學家裏來說，這確實是稱得上卓越了，可這依然不是她能入選領域專家組的理由。
這麽說吧，在場其它領域的專家，那是什麽水準的，那都是參與過原子彈基礎理論工作的，那都是在解放後立下過大功勞的，那都是十年期間下過牛棚的，誰沒點資歷呢。
宋主任自然看出來大家有意見，不過她卻很堅持：“這次我們的領域專家組，就是要選拔年輕專家，要新觀念，要突破傳統。我們考察的不只是專家的專業技能，還要考察戰略眼光，獨特見解，挑戰世界的勇氣，以及無畏權威的膽魄！”
她最後道：“把林望舒選拔進專家組，不只是因為她得了賈烏德·侯賽因青年科學家獎，還因為她在一群年齡是她三倍的專家面前，敢於說出真相，也是因為在千鈞一發的危急時刻，她臨危受命，敢以一個二十九歲年輕科學家的身份在請願書上簽下大名。”
她這麽一說，在場的眾多專家都面面相覷，也有些詫異，原來這次國家的科研發展項目，竟然也有林望舒的功勞？
宋主任笑道：“當然我最欣賞她的，是她有游說六國之才，能夠讓一個心有成見的長輩為之動容，甘願去做那個說服西拉德的薩克斯。這是什麽精神，明明螳螂擋臂，卻能力挽狂瀾。”
她笑望向在場眾多專家，終於道：“我一直鼓勵你們要到國外插國旗，把咱們中國的國旗亮出來，去樹立中國人強者的形象，目前看，我們的林望舒同志做得就非常好，她給我們中國科學家爭光了，她讓中文響徹在聯合國科學領獎臺上，讓我們中國的五星紅旗在聯合國飄蕩！所以我力保林望舒同志進入激光學領域專家組，哪位有意見？”
她這麽一說，別說其它人，就是林望舒也都是心中微驚。
她並不想當這個領域專家組專家，那樣的話她還得審核別人項目的錢，她只想努力搞到自己的錢然後發展項目啊……
一旦她當了領域專家組的專家，那回頭審批自己的項目是不是還得考慮考慮？
當下她忙道：“宋主任，我到底年輕了，這個專家組專家，我怕是難以勝任，應該有更有威望的專家來擔當。”
宋主任嚴肅地道：“我來點名你當專家，是因為覺得你合適，既然你合適，那就應該擔當起責任來，這不是謙虛推脫的時候，要你上，你如果推三阻四，是不願意承擔嗎？”
林望舒頓時說不出話來了，她不想當領域專家組專家，確實有點私心。
宋主任擡起目光，看向在場眾人：“我負責這個項目，目的只有一個，把中國的高科技發展計劃做好！經過考察，我認為林望舒同志合適，我點名她來當，諸位有意見，包括她自己，都可以提。但是你們提的，未必能改變我的想法。你們可以認為我激進，但我做事堂堂正正，從不追求什麽高官厚祿，我也不在乎得罪哪位，我就是憑著良心選最合適的。”
在場眾人，都沒人說話了。
大家都知道這位宋主任的脾氣，可是鐵娘子一個，不好惹，以前就有人說她是“厲害的老太婆”。
一時大家都不說了，反正也和自己沒關系，那是激光方向的事。
林望舒也沒想到，自己就這麽莫名成了領域組專家了……
她看了看陳琰，陳琰倒是一臉讚同，不過旁邊幾位，有些年紀大的，那可真是臉都灰了。
因為這意味著，以後那些專家想做什麽，倒是需要經過她五分之一的投票審批了……
林望舒成為領域專家組專家的事，傳回光學光學研究所，她才組建的實驗室一個個都振奮起來，所有的人都激動了，這意味著什麽，這意味著林望舒赫然已經是激光學領域前五的專家了！
而研究所其它同事，臉上可就精彩了，有人羨慕，有人恭喜，也有人悵然若失，更有人覺得，仿佛可以拉關系占便宜了。
林望舒那天看到了不少討好的笑，彎著腰，小心翼翼的。
冒箐箐臉色就難看起來了，她有些不相信地看著林望舒，怔怔的，一句話都沒說。
偏偏這個時候，還有人問起來，說冒箐箐你不是和林望舒是大學同學嗎，你能不能說句好話，幫我們也弄項目分點錢？
於是就有人驚訝，什麽，你們是同學？
那驚訝的眼神顯然是在說，一個是副研究員，一個是二級研究員，級別差著老遠，人家現在可是名望加身還進了領域專家組，怎麽你們竟然是同學？
這差別有點大了。
冒箐箐當時臉上就漲紅了，她深吸口氣，道：“該我的就就要，不該我的，要也沒用，林博士不是那種徇私的人。”
大家聽著，多少有些失望，才不說什麽了。
林望舒卻覺得，身上擔子一下子重了。
她不明白這專家領域組的職位怎麽落到自己頭上了，這麽一來，她實驗室必須再來個能管事的人物，來主導項目。
不然總不能她自己申請項目經費，再自己給自己審批吧？
目前自己好好培養李紅柱，估計能算一個，可是她得再找一個。
國內激光學領域的人才幾乎是斷檔的，只能從這幾年最新培養的人中挑選，林望舒想來想去，竟然想起來葉均秋。
葉均秋最近發表了幾篇光學方面的論文，她看過，確實做得不錯，如果他能回來，倒是很有助益。
不過這個事，林望舒先去找了陸殿卿，和他商量：“從工作角度，我覺得他回來挺好的，但是你得告訴我，你喜歡嗎，你但凡有一絲不喜歡，我就考慮一下別人，畢竟這方面的人才也不見得沒有，我也不一定非得考慮他。”
陸殿卿聽了後：“我現在幹嘛要在意他？值得我在意嗎？”
林望舒一怔，之後笑了：“你今天倒是能說句大實話了！”
陸殿卿挑眉：“你不要忘了一個重要的事情——”
林望舒：“嗯？”
陸殿卿笑道：“你得對我負責，負責一輩子。”
林望舒詫異：“什麽？”
陸殿卿一本正經地道：“我那不是都結紮了嗎，我都結紮了，你不是應該對我負責嗎？”
林望舒額角微抽，無力地看著他：“……行，你放心，我會對你負責的。”
看得出，陸殿卿是真不在意了，不是以前的假裝不在意，是確確實實不會把葉均秋當回事了。
林望舒也就不再忌諱，當即想辦法聯系上了葉均秋。
葉均秋驚訝：“你要我回去，去你的實驗室？”
林望舒：“對，我現在需要人，需要能夠信任的，我也比較了解的人，你不就是最合適的嗎？”
電話那頭的葉均秋略沈默了下：“你確定嗎？”
林望舒笑道：“不確定我會給你打電話嗎？”
葉均秋：“好，那我回去。”
林望舒當即讚嘆不已，葉均秋可真痛快，便把目前的情況大致給他說了下：“我們有錢，這次的投資大概一百個億，就算幾個行業分分，我們大概的額度在二十多億。”
電話那頭的葉均秋沒說話，林望舒解釋道：“你不要看不起二十個億，這已經非常大的一筆投資了，我們節省著點用，應該能產出不少東西，這個和美國沒法比，人家發達國家。”
葉均秋在電話那頭笑了：“小林老師，你不用勸我，我會回去的。無論有沒有錢，無論是什麽職位，都會回去。況且二十個億，國家發展激光產業的決心確實很大了，我相信我們趕上了一個很好的時代，一定可以大有作為。”
林望舒聽這話，怔了一下，她想起那個戴著墨鏡穿著polo衫的葉均秋，他其實和曾經的那個高中生一點也不一樣了。
他已經在資本主義的滾滾紅塵中打了一個滾，她以為勸說他回來需要一些口舌，沒想到他二話不說就要回來。
葉均秋自然感覺到了林望舒的驚訝，輕笑一聲道：“小林老師，不要忘了，我曾經答應過你，我會回去，我也很感謝你能給我這個機會，讓我能有一個這麽好的機會回去。”
林望舒深吸口氣：“謝謝你，均秋。”
葉均秋卻有些懶懶的：“不要說這種客氣話，等回去後，我請你和小林師公吃飯吧，雖然我只是一個窮學生，但你們就將就下，不要嫌棄，可以嗎？”
林望舒笑了：“好。”
一時林望舒又道：“你周圍有什麽優秀的華人同學都可以看看能不能拉回來，也許能有幫助。我們現在要發展這個行業，需要人才，非常需要，特別需要在國外學有所成的。”
葉均秋想了想：“我試試吧，盡量找一下，如果有的話，就說服他們回去。”
林望舒：“那太好了，幫我多騙幾個回來！”
葉均秋嘆息：“小林老師，這麽多年了，你還是那坑蒙拐騙的一招。”
林望舒想起以前，竟有種時光流轉的錯覺，當下笑哼道：“先把你們騙上船再說，等你們上了，說不定舍不得下去呢！”
葉均秋在那頭直接笑了：“好，這個賊船，我先上了。”
林望舒拉攏的人馬陸續到位了，李紅柱也回來了，林望舒特意和李紅柱單獨吃了一頓飯，深入聊了一番。
李紅柱很有些感慨：“上次我和小林老師吃飯，我還在清華讀書，那個時候，我還想著得諾貝爾獎。”
林望舒一聽，笑道：“是，你那個時候心存高遠。”
李紅柱：“當時小林老師一聽這話就呆了，我並不明白為什麽小林老師那個反應，現在卻好像明白了。”
林望舒驚訝：“你明白什麽了？”
李紅柱：“我以前以為，只要努力，做到最後，就可以拿到諾貝爾，以為拿到諾貝爾才是成功的標志，才是風光發達為過爭光。”
林望舒：“那你現在覺得呢？”
李紅柱嘆了一聲：“現在外面走了一圈，見識到了，我才明白了。所謂的諾貝爾，並不純粹，後面都是政治。那都是西方社會耍著玩的，我們不被認同，不代表我們不優秀。”
林望舒笑道：“說得對，我們管什麽諾貝爾呢，關鍵是我們要為幹點實實在在的就行了，那都是虛名。”
林望舒很快給李紅柱幾個分配了任務，每個人負責一個攻關項目，之後拿著這個項目去專家組申請項目經費，當然在這個申請過程中，會有回避原則，她會回避這個項目的審批過程。
不過這幾個項目都是幾個領域專家看好的，自然很快審批了下來，幾個項目大概拿到了一千三百萬的投資。
這可是一筆大數目了。
這錢撥到了林望舒手中後，整個光學研究所都震撼了，一千三百萬啊，從他們研究所建立，就沒見過這麽多錢！
所有的人見到林望舒都巴結起來，說話都小心翼翼的。
他們當然知道，錢到了林望舒手裏後，只需要她簽個字，就可以隨便用，這個時候，誰不想摻和進來，幫個什麽忙，或者加入這個項目做點事，好歹撈出來一些錢。
就連單位的一級研究員都說，這錢雖然是科研項目的，但林望舒也是單位的人，也得為單位考慮：“沒有單位，哪來的你，單位就是你的衣食父母。”
對此，林望舒是一概不理，誰來占便宜？沒門。
反正她的錢是專款專用，用於項目的。
為了這個事，她特意找了陸殿卿來請教，陸殿卿倒是有些經驗，馬上給她找了一些管理辦法，專款專用，還建議她找一個會計：“畢竟這麽大第一筆錢，需要專業登記。”
林望舒想想也對，便開始招收一個會計，兼任出納，來給自己記賬，又在實驗室裏給大家立下規矩來。
至於那些想來占便宜的，林望舒也不拒絕，就是不懂不理不可能。
你再問，她就反問：“可是這是我們項目的錢，我也不能隨便用。”
眾人見了，也沒法，現在大家都知道她的背景，知道她公公厲害，不但她公公厲害，聽說她公公弟弟也挺厲害，現在又提了。
反正這種背景的，大家夥也惹不起，還能怎麽著，只能幹瞪眼了。
對此，林望舒很是滿意，狐假虎威好啊，狐假虎威就是能鎮住人。
為了這個，她甚至對陸殿卿嘆息：“要不你繼續走仕途吧，以後當大官，萬一我哪天惹了事，你也能罩著我。”
陸殿卿略怔了下，之後看著她，認真地道：“你真這麽想的？”
林望舒看他這樣，仿佛煞有其事的樣子，倒是意外，忙道：“也就隨便說說，你怎麽樣都行，開個玩笑嘛……”
陸殿卿卻道：“最近孫同志來找我，和我談了談。”
林望舒意外：“談什麽？”
她知道孫同志那個級別的，突然找他談，那一定是大事了。
陸殿卿眉眼輕淡：“最近你太忙了，我一直想和你商量下，但是沒時間，正好現在提一下。”
林望舒：“？”
陸殿卿：“孫同志提議我過去機械工業部，最近他們要設立一個國際合作司，主要負責制訂機械行業對外經濟技術合作交流的政策，也組織機械行業和外國政府國際組織的合作，參與機械產品的進出口和招標工作。當然了，目前最要緊的是——”
他解釋道：“主要就是這次的一攬子工業技術引進項目了。”
林望舒楞了三楞，這是她從未想過的，她以為，這輩子未必和上輩子一樣，他也許繼續留在原來的單位，走陸崇禮的老路，也許和上輩子一樣經營企業，但是沒想到，現在眼前竟然出現另一條路。
陸殿卿看她這樣：“這麽意外？”
林望舒琢磨了一番：“我只是沒想到……這是專門設立了一個國際合作司，讓你過去挑大梁？”
陸殿卿頷首：“現在機械工業底子薄弱，各方面工作都要開展的，特別是對外工業技術引進這一塊，更是重中之重，目前看，我確實也比較適合做這方面的工作。”
他擰眉，分析道：“當然了，我不是科班出身，貿然過去，估計一時難以服眾，所以先在現在這個位置幹兩年，之後再圖其它。”
林望舒想了想：“也挺好的……這個工作太適合你了。”
國際交流，項目招標合作引進，這些工作都是未來十幾年甚至二十年機械工業的重中之重，他過去這個部門，那就是手握工程機械進口大權了，這可以說是機械工業部眼下最實權的部門了。
如果能坐穩這個位置，把卡雷特蒙的技術引進工作做好，他便是功臣，將來前途不可估量了。
就林望舒所知道的，這個技術引進項目，分十幾家企業單位來消化，就這，還足足消化了五到十年，當年參與這個的，後來仕途也都走得非常順，成為晉升的絕好資歷。
關鍵，陸殿卿還很年輕，他才三十一歲啊，他做好這個項目，幾年後一升……
林望舒嘆息，如果之前還可以猶豫糾結，那現在完全不用想了。
陸殿卿問：“你也覺得不錯？”
林望舒忙道：“當然了，一舉兩得，你離開了原單位，開始了感興趣的事情，還能利用你原來的人脈資源，充分利用之前的優勢，前途又好！再過幾年再往前走一步，到時候就能直接罩著我了！”
她想起他們單位那些看她不順眼的：“他們再看我不順眼也沒辦法，我就是有背景！”
陸殿卿，看著她雀躍的樣子，眉眼含笑：“其實我也覺得不錯。”
林望舒興奮地一把摟住陸殿卿的脖子：“這個位置特別好，我以後就靠你了！”
陸殿卿：“那我就答應了。”
林望舒猛點頭，她喜歡這樣，陸殿卿竟然也走了一條完全不同的路，其實以他的能力，在機械工業部也許更能大展宏圖，比現在的位置強。
他幾年時間估計就能提升到非常高的位置，按照這個勢頭，將來成就上超過陸崇禮也大有可能。
關鍵是對他來說，這是全新的常識和挑戰，他估計幹起來也覺得有意思。
一時林望舒想起來陸崇禮和雲菂：“那家裏呢，你和父母商量過嗎？”
陸殿卿：“還沒有，我想先和你說說，回頭和家裏人提，不過倒是也沒什麽，父親能接受我放棄現在的職位去的話，現在我去機械工業部，他應該樂見其成吧。”
林望舒：“好，那就這麽辦吧！”
陸殿卿好笑地看著她：“我不知道原來你這麽希望我繼續走這條路。”
林望舒想了想：“各種原因吧，一個是我當然覺得如果你能升上去，罩著我，這樣我更不怕了，另一個——”
她嘆了聲：“這對你來說，是一條全新的路，我覺得你也應該喜歡吧，我也喜歡。”
一條和上輩子完全不一樣的路，但也是一條很有前途的路，她會覺得，果然是不一樣的，新鮮的。
陸殿卿聽著，默了片刻，道：“對，我自己也覺得很喜歡，我確實不想走父親的老路了，徹底放棄，其實心裏也有些不舍得，現在陳同志給我提的這個建議，是我沒想過的，剛開始可能會有些困難，不過我覺得自己可以做到。”
林望舒滿心期待，笑道：“那你說你最後會做到什麽位置呢？”
陸殿卿笑而不語。
林望舒卻自己開始瞎想開了，想了半天，最後長嘆一聲：“看來我將來是必可以妻憑夫貴了！”
陸殿卿這時候已經開始整理自己的襯衫，他有一個好習慣，會把頭一天的衣服提前都整理好，現在聽到這個，笑嘆道：“我第一次名言四海，可是因為你，包括這次也是，機會非常好，但這麽出乎意料的位置，也許是因為托了你的福。”
林望舒：“管它誰沾了誰的便宜，反正再過五年，我感覺我就可以在單位橫著走了！”
陸殿卿笑看著她眉飛色舞的樣子：“嗯，我會努力的，為了讓你以後當螃蟹橫著走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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當下陳琰連忙召集了全體人員開會,當所有的人聽到這次的一百億後，也都震驚了，沒有人敢信,竟然直接撥款一百億，這就是天文數字，想都不敢想的！
當天，大家太激動了,開始討論科研項目,討論他們能拿到的經費，因為太過興奮，開會到很晚。
正討論著,就聽陳琰的助理過來了,卻是道：“有一個電話,說是找林博士的，是林博士的愛人。”
林望舒一聽,忙道：“那我過去接下。”
陳琰一看：“喲,這都眼看八點了，咱們明天再聊吧。”
大家想想也是,便只好散了，想著明天繼續聊,不過大家夥都興奮,一個個笑得合不攏嘴。
林望舒過去接了電話，果然是陸殿卿：“還在忙？”
林望舒：“嗯,你怎麽把電話打這裏來了？”
陸殿卿：“給你辦公室打了,沒人接,我想起以前備份的這個電話，就打陳所長那裏了。”
林望舒小聲道：“剛才在會議室呢。”
陸殿卿：“車已經到了,我想著去接你，就在你們附近的電話亭。”
林望舒這才想起，單位外面新安裝了投幣電話亭。
當下忙道：“我們門口？”
陸殿卿笑道：“對，在你們門口等著。”
林望舒：“好！”
當下趕緊收拾了東西，匆忙出去，一出門就已經看到了陸殿卿。
現在天氣逐漸暖和了，他只穿了一件春款的大衣，圍著格子圍巾，儒雅溫潤。
她笑著跑過去：“你也沒和我提，車子這就到了，買了什麽！”
陸殿卿便牽著她的手：“按照你的想法，買了一輛非常低調的車，我覺得也挺符合我的身份的，韜光養晦本分做人。”
說著他領著她往前走，果然見前面拐彎處停著一輛車，林望舒不懂：“這是什麽？看著還不錯！”
陸殿卿：“標致505，標致和廣州合資造的，中外合資的。”
林望舒笑道：“這個不錯。”
當下兩個人上了車，林望舒好奇地東看西看，自然喜歡得很：“這樣就方便多了。”
這年頭國內車子自然少，但在國外開車開習慣了，回來後沒有車還是不太方便，讓她騎自行車，她嫌太慢了，公交車又會覺得擠。
總之有車可以開挺好的。
陸殿卿開著車，林望舒想起剛才的事來，還是有些激動：“你一定想不到，我們剛才得到了一個天大的好消息！”
陸殿卿笑著側首，看她一眼：“批了一大筆錢？”
林望舒：“你猜國家這次批了多少錢？”
陸殿卿望著前方的路：“一百個億。”
林望舒當即呆了呆，驚訝地看著他：“你早知道了？”
陸殿卿笑道：“我已經和你說過了，既然父親說一切順利，這四個字的分量，難道就值兩個億嗎？你覺得父親就這點眼界嗎？”
林望舒深吸口氣，無法理解地看著他：“那你幹嘛不告訴我！”
陸殿卿略想了想，看上去有些無辜：“可能是因為保密？”
林望舒直接想捶他：“保密？你竟然和我說保密！你——”
要不是他在開著車，她真想直接把他給踢下去！
百億撥款下來後，可以說是群情沸騰，林望舒很快被通知有一個會議，是科技部和總裝備部聯合組織的會議，科委宋主任坐鎮。
宋主任看到林望舒，竟然馬上站起來和林望舒握手，熱情地笑著說：“當初我就知道你早晚會有一番成就，現在，我當面給你一個遲來的祝賀，祝你獲得了賈烏德·侯賽因青年科學家獎，樹起了我們中國青年科學工作者的一面旗幟。”
宋主任這一說，在座的諸位專家全都看過來。
大家多少有印象，五年前她以大三學生身份挑戰層子模型的事，大家印象深刻——事實上就是現在依然有人提起來。
林望舒笑著道：“謝謝宋主任的鼓勵，當年我年幼無知，過於莽撞，多虧了諸位老師海涵。”
宋主任越發笑道：“你獲獎的場面，我沒機會親眼看到，但是我看到了照片，你母親也和我提起來，我只是聽她說，都忍不住哭了，希望我們國家能多培養幾個像你這樣的青年科學家。”
這麽說著話，諸多專家也陸續到場，會議開始了。
現在中央的撥款已經確定了，需要研討怎麽實施方案，而宋主任的意思是，這次國家經費的使用需要一個新的管理機制，叫做專家決策管理制。
打個比方，過去國家的模式是國家決定做什麽，把經費給專家讓他們去做，專家只需要服從命令專心鉆研就行了。
但是現在是讓專家自己選擇合適的項目去做，自主權在專家手裏，專家決定做項目，那就對項目進行立項，立項後去國家的科研資金池中申請經費，由科研專家組審批，審批同意後，就能得到經費開展自己的項目。
這麽一來，專家們便擁有了選擇和決策項目的權利，一旦獲得經費，那就擁有了財政大權。
在中國，知識分子擁有這麽大的自由度，還是頭一遭，是史無前例的。
而為了管理這些，就要組建幾個領域專家組，領域專家組的人負責審批經費。
宋主任看著大家夥，表示今天的重點就是要選拔一批專家進入領域專家組。
當下大家討論起來，自然是找那些德高望重的老資歷專家，特別是學部委員們。
當提起激光領域的時候，所有的人都看向陳琰和林望舒。
要知道，激光領域可是一個冷門，國內激光研究發展落後，這就是一個硬骨頭，這次國家竟然把激光領域也作為一個研發重點，實在是出乎大家的意料之外。
大家也都明白，陳琰這個研究所所長看來是趕上了好時候，坐了那麽多年冷板凳，這次他也要唱一會主角了。
陳琰很有些激動，不過還是盡量克制著，說起激光產業的情況，並且推薦了備選人員名單。
領域專家組一共五個人，有陳琰，有北大胡教授，還有另外兩個德高望重的老專家，而林望舒竟然也赫然在列。
當提到林望舒名字的時候，不少專家都看過來，雖然這是激光領域專家組的事，但是大家還是有些意外。
林望舒最出名的兩件事無非是大鬧物理研討會，沖破了層子模型的封鎖，以及獲得了賈烏德·侯賽因青年科學家獎，對於一個二十九歲的青年科學家裏來說，這確實是稱得上卓越了，可這依然不是她能入選領域專家組的理由。
這麽說吧，在場其它領域的專家，那是什麽水準的，那都是參與過原子彈基礎理論工作的，那都是在解放後立下過大功勞的，那都是十年期間下過牛棚的，誰沒點資歷呢。
宋主任自然看出來大家有意見，不過她卻很堅持：“這次我們的領域專家組，就是要選拔年輕專家，要新觀念，要突破傳統。我們考察的不只是專家的專業技能，還要考察戰略眼光，獨特見解，挑戰世界的勇氣，以及無畏權威的膽魄！”
她最後道：“把林望舒選拔進專家組，不只是因為她得了賈烏德·侯賽因青年科學家獎，還因為她在一群年齡是她三倍的專家面前，敢於說出真相，也是因為在千鈞一發的危急時刻，她臨危受命，敢以一個二十九歲年輕科學家的身份在請願書上簽下大名。”
她這麽一說，在場的眾多專家都面面相覷，也有些詫異，原來這次國家的科研發展項目，竟然也有林望舒的功勞？
宋主任笑道：“當然我最欣賞她的，是她有游說六國之才，能夠讓一個心有成見的長輩為之動容，甘願去做那個說服西拉德的薩克斯。這是什麽精神，明明螳螂擋臂，卻能力挽狂瀾。”
她笑望向在場眾多專家，終於道：“我一直鼓勵你們要到國外插國旗，把咱們中國的國旗亮出來，去樹立中國人強者的形象，目前看，我們的林望舒同志做得就非常好，她給我們中國科學家爭光了，她讓中文響徹在聯合國科學領獎臺上，讓我們中國的五星紅旗在聯合國飄蕩！所以我力保林望舒同志進入激光學領域專家組，哪位有意見？”
她這麽一說，別說其它人，就是林望舒也都是心中微驚。
她並不想當這個領域專家組專家，那樣的話她還得審核別人項目的錢，她只想努力搞到自己的錢然後發展項目啊……
一旦她當了領域專家組的專家，那回頭審批自己的項目是不是還得考慮考慮？
當下她忙道：“宋主任，我到底年輕了，這個專家組專家，我怕是難以勝任，應該有更有威望的專家來擔當。”
宋主任嚴肅地道：“我來點名你當專家，是因為覺得你合適，既然你合適，那就應該擔當起責任來，這不是謙虛推脫的時候，要你上，你如果推三阻四，是不願意承擔嗎？”
林望舒頓時說不出話來了，她不想當領域專家組專家，確實有點私心。
宋主任擡起目光，看向在場眾人：“我負責這個項目，目的只有一個，把中國的高科技發展計劃做好！經過考察，我認為林望舒同志合適，我點名她來當，諸位有意見，包括她自己，都可以提。但是你們提的，未必能改變我的想法。你們可以認為我激進，但我做事堂堂正正，從不追求什麽高官厚祿，我也不在乎得罪哪位，我就是憑著良心選最合適的。”
在場眾人，都沒人說話了。
大家都知道這位宋主任的脾氣，可是鐵娘子一個，不好惹，以前就有人說她是“厲害的老太婆”。
一時大家都不說了，反正也和自己沒關系，那是激光方向的事。
林望舒也沒想到，自己就這麽莫名成了領域組專家了……
她看了看陳琰，陳琰倒是一臉讚同，不過旁邊幾位，有些年紀大的，那可真是臉都灰了。
因為這意味著，以後那些專家想做什麽，倒是需要經過她五分之一的投票審批了……
林望舒成為領域專家組專家的事，傳回光學光學研究所，她才組建的實驗室一個個都振奮起來，所有的人都激動了，這意味著什麽，這意味著林望舒赫然已經是激光學領域前五的專家了！
而研究所其它同事，臉上可就精彩了，有人羨慕，有人恭喜，也有人悵然若失，更有人覺得，仿佛可以拉關系占便宜了。
林望舒那天看到了不少討好的笑，彎著腰，小心翼翼的。
冒箐箐臉色就難看起來了，她有些不相信地看著林望舒，怔怔的，一句話都沒說。
偏偏這個時候，還有人問起來，說冒箐箐你不是和林望舒是大學同學嗎，你能不能說句好話，幫我們也弄項目分點錢？
於是就有人驚訝，什麽，你們是同學？
那驚訝的眼神顯然是在說，一個是副研究員，一個是二級研究員，級別差著老遠，人家現在可是名望加身還進了領域專家組，怎麽你們竟然是同學？
這差別有點大了。
冒箐箐當時臉上就漲紅了，她深吸口氣，道：“該我的就就要，不該我的，要也沒用，林博士不是那種徇私的人。”
大家聽著，多少有些失望，才不說什麽了。
林望舒卻覺得，身上擔子一下子重了。
她不明白這專家領域組的職位怎麽落到自己頭上了，這麽一來，她實驗室必須再來個能管事的人物，來主導項目。
不然總不能她自己申請項目經費，再自己給自己審批吧？
目前自己好好培養李紅柱，估計能算一個，可是她得再找一個。
國內激光學領域的人才幾乎是斷檔的，只能從這幾年最新培養的人中挑選，林望舒想來想去，竟然想起來葉均秋。
葉均秋最近發表了幾篇光學方面的論文，她看過，確實做得不錯，如果他能回來，倒是很有助益。
不過這個事，林望舒先去找了陸殿卿，和他商量：“從工作角度，我覺得他回來挺好的，但是你得告訴我，你喜歡嗎，你但凡有一絲不喜歡，我就考慮一下別人，畢竟這方面的人才也不見得沒有，我也不一定非得考慮他。”
陸殿卿聽了後：“我現在幹嘛要在意他？值得我在意嗎？”
林望舒一怔，之後笑了：“你今天倒是能說句大實話了！”
陸殿卿挑眉：“你不要忘了一個重要的事情——”
林望舒：“嗯？”
陸殿卿笑道：“你得對我負責，負責一輩子。”
林望舒詫異：“什麽？”
陸殿卿一本正經地道：“我那不是都結紮了嗎，我都結紮了，你不是應該對我負責嗎？”
林望舒額角微抽，無力地看著他：“……行，你放心，我會對你負責的。”
看得出，陸殿卿是真不在意了，不是以前的假裝不在意，是確確實實不會把葉均秋當回事了。
林望舒也就不再忌諱，當即想辦法聯系上了葉均秋。
葉均秋驚訝：“你要我回去，去你的實驗室？”
林望舒：“對，我現在需要人，需要能夠信任的，我也比較了解的人，你不就是最合適的嗎？”
電話那頭的葉均秋略沈默了下：“你確定嗎？”
林望舒笑道：“不確定我會給你打電話嗎？”
葉均秋：“好，那我回去。”
林望舒當即讚嘆不已，葉均秋可真痛快，便把目前的情況大致給他說了下：“我們有錢，這次的投資大概一百個億，就算幾個行業分分，我們大概的額度在二十多億。”
電話那頭的葉均秋沒說話，林望舒解釋道：“你不要看不起二十個億，這已經非常大的一筆投資了，我們節省著點用，應該能產出不少東西，這個和美國沒法比，人家發達國家。”
葉均秋在電話那頭笑了：“小林老師，你不用勸我，我會回去的。無論有沒有錢，無論是什麽職位，都會回去。況且二十個億，國家發展激光產業的決心確實很大了，我相信我們趕上了一個很好的時代，一定可以大有作為。”
林望舒聽這話，怔了一下，她想起那個戴著墨鏡穿著polo衫的葉均秋，他其實和曾經的那個高中生一點也不一樣了。
他已經在資本主義的滾滾紅塵中打了一個滾，她以為勸說他回來需要一些口舌，沒想到他二話不說就要回來。
葉均秋自然感覺到了林望舒的驚訝，輕笑一聲道：“小林老師，不要忘了，我曾經答應過你，我會回去，我也很感謝你能給我這個機會，讓我能有一個這麽好的機會回去。”
林望舒深吸口氣：“謝謝你，均秋。”
葉均秋卻有些懶懶的：“不要說這種客氣話，等回去後，我請你和小林師公吃飯吧，雖然我只是一個窮學生，但你們就將就下，不要嫌棄，可以嗎？”
林望舒笑了：“好。”
一時林望舒又道：“你周圍有什麽優秀的華人同學都可以看看能不能拉回來，也許能有幫助。我們現在要發展這個行業，需要人才，非常需要，特別需要在國外學有所成的。”
葉均秋想了想：“我試試吧，盡量找一下，如果有的話，就說服他們回去。”
林望舒：“那太好了，幫我多騙幾個回來！”
葉均秋嘆息：“小林老師，這麽多年了，你還是那坑蒙拐騙的一招。”
林望舒想起以前，竟有種時光流轉的錯覺，當下笑哼道：“先把你們騙上船再說，等你們上了，說不定舍不得下去呢！”
葉均秋在那頭直接笑了：“好，這個賊船，我先上了。”
林望舒拉攏的人馬陸續到位了，李紅柱也回來了，林望舒特意和李紅柱單獨吃了一頓飯，深入聊了一番。
李紅柱很有些感慨：“上次我和小林老師吃飯，我還在清華讀書，那個時候，我還想著得諾貝爾獎。”
林望舒一聽，笑道：“是，你那個時候心存高遠。”
李紅柱：“當時小林老師一聽這話就呆了，我並不明白為什麽小林老師那個反應，現在卻好像明白了。”
林望舒驚訝：“你明白什麽了？”
李紅柱：“我以前以為，只要努力，做到最後，就可以拿到諾貝爾，以為拿到諾貝爾才是成功的標志，才是風光發達為過爭光。”
林望舒：“那你現在覺得呢？”
李紅柱嘆了一聲：“現在外面走了一圈，見識到了，我才明白了。所謂的諾貝爾，並不純粹，後面都是政治。那都是西方社會耍著玩的，我們不被認同，不代表我們不優秀。”
林望舒笑道：“說得對，我們管什麽諾貝爾呢，關鍵是我們要為幹點實實在在的就行了，那都是虛名。”
林望舒很快給李紅柱幾個分配了任務，每個人負責一個攻關項目，之後拿著這個項目去專家組申請項目經費，當然在這個申請過程中，會有回避原則，她會回避這個項目的審批過程。
不過這幾個項目都是幾個領域專家看好的，自然很快審批了下來，幾個項目大概拿到了一千三百萬的投資。
這可是一筆大數目了。
這錢撥到了林望舒手中後，整個光學研究所都震撼了，一千三百萬啊，從他們研究所建立，就沒見過這麽多錢！
所有的人見到林望舒都巴結起來，說話都小心翼翼的。
他們當然知道，錢到了林望舒手裏後，只需要她簽個字，就可以隨便用，這個時候，誰不想摻和進來，幫個什麽忙，或者加入這個項目做點事，好歹撈出來一些錢。
就連單位的一級研究員都說，這錢雖然是科研項目的，但林望舒也是單位的人，也得為單位考慮：“沒有單位，哪來的你，單位就是你的衣食父母。”
對此，林望舒是一概不理，誰來占便宜？沒門。
反正她的錢是專款專用，用於項目的。
為了這個事，她特意找了陸殿卿來請教，陸殿卿倒是有些經驗，馬上給她找了一些管理辦法，專款專用，還建議她找一個會計：“畢竟這麽大第一筆錢，需要專業登記。”
林望舒想想也對，便開始招收一個會計，兼任出納，來給自己記賬，又在實驗室裏給大家立下規矩來。
至於那些想來占便宜的，林望舒也不拒絕，就是不懂不理不可能。
你再問，她就反問：“可是這是我們項目的錢，我也不能隨便用。”
眾人見了，也沒法，現在大家都知道她的背景，知道她公公厲害，不但她公公厲害，聽說她公公弟弟也挺厲害，現在又提了。
反正這種背景的，大家夥也惹不起，還能怎麽著，只能幹瞪眼了。
對此，林望舒很是滿意，狐假虎威好啊，狐假虎威就是能鎮住人。
為了這個，她甚至對陸殿卿嘆息：“要不你繼續走仕途吧，以後當大官，萬一我哪天惹了事，你也能罩著我。”
陸殿卿略怔了下，之後看著她，認真地道：“你真這麽想的？”
林望舒看他這樣，仿佛煞有其事的樣子，倒是意外，忙道：“也就隨便說說，你怎麽樣都行，開個玩笑嘛……”
陸殿卿卻道：“最近孫同志來找我，和我談了談。”
林望舒意外：“談什麽？”
她知道孫同志那個級別的，突然找他談，那一定是大事了。
陸殿卿眉眼輕淡：“最近你太忙了，我一直想和你商量下，但是沒時間，正好現在提一下。”
林望舒：“？”
陸殿卿：“孫同志提議我過去機械工業部，最近他們要設立一個國際合作司，主要負責制訂機械行業對外經濟技術合作交流的政策，也組織機械行業和外國政府國際組織的合作，參與機械產品的進出口和招標工作。當然了，目前最要緊的是——”
他解釋道：“主要就是這次的一攬子工業技術引進項目了。”
林望舒楞了三楞，這是她從未想過的，她以為，這輩子未必和上輩子一樣，他也許繼續留在原來的單位，走陸崇禮的老路，也許和上輩子一樣經營企業，但是沒想到，現在眼前竟然出現另一條路。
陸殿卿看她這樣：“這麽意外？”
林望舒琢磨了一番：“我只是沒想到……這是專門設立了一個國際合作司，讓你過去挑大梁？”
陸殿卿頷首：“現在機械工業底子薄弱，各方面工作都要開展的，特別是對外工業技術引進這一塊，更是重中之重，目前看，我確實也比較適合做這方面的工作。”
他擰眉，分析道：“當然了，我不是科班出身，貿然過去，估計一時難以服眾，所以先在現在這個位置幹兩年，之後再圖其它。”
林望舒想了想：“也挺好的……這個工作太適合你了。”
國際交流，項目招標合作引進，這些工作都是未來十幾年甚至二十年機械工業的重中之重，他過去這個部門，那就是手握工程機械進口大權了，這可以說是機械工業部眼下最實權的部門了。
如果能坐穩這個位置，把卡雷特蒙的技術引進工作做好，他便是功臣，將來前途不可估量了。
就林望舒所知道的，這個技術引進項目，分十幾家企業單位來消化，就這，還足足消化了五到十年，當年參與這個的，後來仕途也都走得非常順，成為晉升的絕好資歷。
關鍵，陸殿卿還很年輕，他才三十一歲啊，他做好這個項目，幾年後一升……
林望舒嘆息，如果之前還可以猶豫糾結，那現在完全不用想了。
陸殿卿問：“你也覺得不錯？”
林望舒忙道：“當然了，一舉兩得，你離開了原單位，開始了感興趣的事情，還能利用你原來的人脈資源，充分利用之前的優勢，前途又好！再過幾年再往前走一步，到時候就能直接罩著我了！”
她想起他們單位那些看她不順眼的：“他們再看我不順眼也沒辦法，我就是有背景！”
陸殿卿，看著她雀躍的樣子，眉眼含笑：“其實我也覺得不錯。”
林望舒興奮地一把摟住陸殿卿的脖子：“這個位置特別好，我以後就靠你了！”
陸殿卿：“那我就答應了。”
林望舒猛點頭，她喜歡這樣，陸殿卿竟然也走了一條完全不同的路，其實以他的能力，在機械工業部也許更能大展宏圖，比現在的位置強。
他幾年時間估計就能提升到非常高的位置，按照這個勢頭，將來成就上超過陸崇禮也大有可能。
關鍵是對他來說，這是全新的常識和挑戰，他估計幹起來也覺得有意思。
一時林望舒想起來陸崇禮和雲菂：“那家裏呢，你和父母商量過嗎？”
陸殿卿：“還沒有，我想先和你說說，回頭和家裏人提，不過倒是也沒什麽，父親能接受我放棄現在的職位去的話，現在我去機械工業部，他應該樂見其成吧。”
林望舒：“好，那就這麽辦吧！”
陸殿卿好笑地看著她：“我不知道原來你這麽希望我繼續走這條路。”
林望舒想了想：“各種原因吧，一個是我當然覺得如果你能升上去，罩著我，這樣我更不怕了，另一個——”
她嘆了聲：“這對你來說，是一條全新的路，我覺得你也應該喜歡吧，我也喜歡。”
一條和上輩子完全不一樣的路，但也是一條很有前途的路，她會覺得，果然是不一樣的，新鮮的。
陸殿卿聽著，默了片刻，道：“對，我自己也覺得很喜歡，我確實不想走父親的老路了，徹底放棄，其實心裏也有些不舍得，現在陳同志給我提的這個建議，是我沒想過的，剛開始可能會有些困難，不過我覺得自己可以做到。”
林望舒滿心期待，笑道：“那你說你最後會做到什麽位置呢？”
陸殿卿笑而不語。
林望舒卻自己開始瞎想開了，想了半天，最後長嘆一聲：“看來我將來是必可以妻憑夫貴了！”
陸殿卿這時候已經開始整理自己的襯衫，他有一個好習慣，會把頭一天的衣服提前都整理好，現在聽到這個，笑嘆道：“我第一次名言四海，可是因為你，包括這次也是，機會非常好，但這麽出乎意料的位置，也許是因為托了你的福。”
林望舒：“管它誰沾了誰的便宜，反正再過五年，我感覺我就可以在單位橫著走了！”
陸殿卿笑看著她眉飛色舞的樣子：“嗯，我會努力的，為了讓你以後當螃蟹橫著走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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